冉银河目光下移,落在了她手里端着的不锈钢饭盒上,饭盒里盛着满满当当冒尖的排骨咸米饭。

    冉银河以前,绝对不会对别人手中的东西感兴趣的。

    “咕咕——”

    被排骨汤煮的绵软粘黏的大米每一粒都裹着油酱汁水,埋在米饭里的排骨肉被焦黄的土豆和豆芽戳成丝丝缕缕的样子,颤颤巍巍半挂在骨头上,另一端的脆骨掺在米饭里,撅出一团翘起的弧度,露出下面爆得焦香的葱花和椒叶,筷子轻轻一戳,软塌下去的小坑里立时就积了一汪酱浓汪亮的汤汁。

    花大姐一手端着饭,另一只手拿着广告小扇子对着饭盒呼扇呼扇,把排骨的味道全部扇到了冉银河这边。

    “呵!这天儿,不到大中午头就热起来了!”花大姐皱着眉扇风,抬起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热得脸色泛红。

    冉银河:“……”

    他压根就没听见花大姐说什么。

    骨子里觅食的本能掀起了惊涛骇浪,虽然不是进口肉类和空运菜蔬,酱油着色度也不好,但扑鼻而来浓郁的饭香仿佛冽冽柴火燃烧在鼻翼中,灼烫的白烟升腾滚动在七窍之间,融在最深蔽的欲望里,对食物的渴求和探寻是人间烟火永恒的主题,脑海中那漫山遍野,最后滚落一地唯一残留的,永远都是平凡而坚实的东西。

    “这大热的天,怎么吃得下饭呦!”

    冉银河点点头,他心里仿佛撕裂出两个布偶一样大小的小人,一个荷包蛋眼水汪汪捂着嘴,开口都是撒娇萝莉音:“噢哇——是饭耶~好香喏!”

    另一个张牙舞爪肩上扛着轮胎,气得跳脚:“有点出息行不行!嗟来之食啊快醒醒你是车神啊!出息!出息!尊严!”

    唾液腺不自觉地分泌出口水,凸起的喉结优雅地上下一滚,冉银河微笑脸一指头碾死了轮胎暴躁小人:都他妈要饿死了,要个屁的出息!车个屁的神,滚!

    花大姐:“不过呀,这吃不下也得吃,你们小年轻仗着身体好不在乎,那胃饥一顿饱一顿的能好吗?”

    不能好不能好……

    冉银河看似望向场地发呆,实则眼珠极限斜视盯着那碗喷香的排骨咸米饭。

    “等老了身上啥大大小小的毛病都出来了!可不能不按时吃饭!”

    花大姐换了一条腿翘着,将手里的饭盒往他眼前递了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