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想靠着歇会儿。

    那场游行里,他虽然和洲剑英被关在一个笼子里,但他们谁都没说话,只有外面的百姓在歇斯底里地骂他们,不厌其烦地把所有的烂东西砸向他们。

    在吵吵嚷嚷的声音里,洲不宁几次抬头看他爹,都看到靠在另一边歇着的洲剑英在用晦暗复杂的目光看着他。

    洲剑英是愧疚的,也是心疼的。

    游行行到一半,洲不宁终于受不了他那个眼神了。他清了清嗓子,可喉咙太不舒服,这一清就开始惊天动地地咳嗽。

    咳嗽完了,他哑声开口:“我没事儿。”

    “……”洲剑英欲言又止,最后道,“……奸臣真好啊。”

    洲不宁没明白他怎么这么说,但无力去问。

    洲剑英又喃喃:“阿玉,还是……奸臣好啊。”

    洲不宁动了动喉结,却说不出话。

    他想问洲剑英后不后悔,但发不出声音。想问的那一刻,他又知道了洲剑英的答案,也就没有再问。

    只是四周实在吵嚷,尤其当他们冤枉你的时候。

    当你并不打算辩驳的时候,便更吵人了。

    洲不宁顶着滂沱的大雨回到沈府,身上滴滴答答地滴着水走回了沈难清的屋子里。

    沈难清还躺在床上睡。

    洲不宁站在窗边,跟个水鬼一样立在那儿看了他好长时间,又愣出了神去。

    过了会儿,他脱下了身上湿漉漉的衣服,出门去把头发里的水拧干在院里,回来爬进地铺里,合上眼睡了。

    这次半宿未眠,好不容易入睡后又一夜噩梦。梦里他所有的亲人都在惨叫,接连着噼里啪啦地掉了脑袋,只剩个脑袋也还在对着他哀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