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辜负我,跟着别人一起对付我,取笑我,看不起我,我不止要与你一拍两散,银货两讫。你爱谁,我就杀谁,你对谁好,我就要谁的命,我不要你死,我要你接下来一辈子都活得战战兢兢,生不如死。听明白了?”

    身侧一盏昏黄油灯,将季怀真的脸照得一半明一半暗,燕迟盯着瞧,过了半晌,才哑声道:“知道了。”

    季怀真抬眼看他:“跟谁说知道了?”

    “陆拾遗……”

    “再说!”他长枪又往前一指。

    燕迟不吭声,嘴巴张张合合,一想到那二字,颇为羞赧惧涩。

    季怀真见他这样的反应,知晓他是明白了,也不逼他,长枪一收,得意道:“你心里明白就行,那两个字,我也只允你喊,该好好谢谢大人才是。”

    旁人敢这样喊他的,除了季晚侠和白雪,其余都死了。

    有一人还活着,不过将来也是要死。

    他打发燕迟去睡觉,而自己则坐在案前,反复标注研究从凭栏村到汶阳城的地形图。

    今日同路小佳商议的事,他无法保证万无一失,只得尽人事听天命,若他赌对了,凭栏村留下的二百余草原游民连带自己带来的一千亲卫全部可活,若赌输了……

    季怀真没有再想下去,灯一吹熄,屋内陷入一片漆黑。

    翌日一早,汶阳城内早起的商贩走卒最先发现不对劲。

    城内的兵竟比平常多了足足一倍,且不断源源增加。一时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消息如飞般,顷刻间传遍大街小巷,上至书院茶楼,下至闹市赌场,都在议论同一件事——陆拾遗!

    有人说鞑靼人要攻城,是因为要抓这个叫陆拾遗的;还有人说陆拾遗投敌叛国,引狼入室。消息纷纷扬扬,越传越夸张,倒最后竟成了陆拾遗本就是鞑靼人,这是鞑靼狼子野心,多年前布下的一道棋。

    路小佳功成身退,快马加鞭赶在天黑前回了凭栏村,与此同时,季怀真派出的斥候也带回消息,鞑靼骑兵已集合完毕,正朝凭栏村的方向浩浩荡荡突袭过来。

    一个战前人人自危的不眠之夜,就此拉开帷幕——

    夜间,众人严阵以待,守在各自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