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他拿走几个橘子,放进包里,其他的不再动,锁了门,钥匙藏在宋延霆原来放着的位置。

    这样做可能过于谨慎,但他觉得有必要。目前向真以访问艺术家的身份在学校常驻,每天都要把他找出来当面逼问一遍那幅画的下落。

    在向真离开之前,他不能回这个地方,否则向真一定能追踪到宋延霆身上。今天向真有个分享讲座,在这两个多小时的安全时间,他要尽可能把这里清理干净。还好他带着行李箱回来的时候就因为图方便先回了一趟住处,没让房间变得更乱。

    或许是同学说漏的,也可能是通过别的途径,向真已经找到了他租房的地址。他一想到在楼道遇见向真的情形就觉得头皮发麻,只有回寝室才睡得着。

    夏时予一点也不怀疑,向真找不到他会用过激的手段来逼他露面,索性一开始就做出放弃抵抗的姿态。

    下了出租车,距离向真的讲座结束还有一刻钟,夏时予跑回寝室,把回收来的物件放好,不敢走远,在会场外等着,向真出来就能看见他,这样就不会在更晚的时段再叫他出来。

    脚下的路,宋延霆指给他看过,说自己背法条的时候会在这条路上边走边想条文的深意。夏时予慢吞吞踩上去,想象自己的脚印和多年前宋延霆走过的地方叠在一起。

    如果是宋延霆碰见这种情况,他那么聪明又冷静,一定知道该怎么逃脱出来吧。可是——

    想象突然刹车。夏时予意识到,宋延霆不会让自己陷入到这样的情景中,谈不上逃脱。

    他的神经在这几天被磨砺得粗大,不再因为看见向真就进入严重的应激状态,但弊端是整个人都像是空瘪的气球,没有额外的精力来供给情绪发挥。

    听讲座的学生开始退场了,夏时予坐到背对路面的长椅上,将背包转到胸前,拉开拉链,在浓黑的阴影下,在周围嘈杂的、对向真的夸赞声中,慢慢地剥起了橘子。

    欢宴还在继续。

    “真的要回常宁市,阿霆?”李叔不认同地开口,看见宋延霆未起丝毫波澜的脸庞,又觉得自己没必要多劝,“好啦,哪天你想回总部,和李叔说一声。”

    “我会的,李叔。”宋延霆和他碰杯,一饮而尽,翻杯示意。

    突然掺进一道男声,由远而近,来自心力交瘁的周老板。

    他只听见个开头,掐断通话后立即过来,“宋律师,你说你要回常宁市?什么时候?”

    “明天。”

    “宋律师,老李是我朋友,那我也当你是自己人,”周老板直言道,“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