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急之际,裴容并未死在那邪人手中,而是被及时赶来的沈寒救下了。

    当然,他也救了其他所有早已魂飞魄散的茶楼伙计。

    茶楼掌柜虽入了邪,但并不难对付,那块血银子刚被沈寒打落在地,他便大惊失色无心应敌,只顾着满地摸黑去搜找那块碎银了。

    为钱财而入邪的人,沈寒还是第一次遇到。

    等她完全恢复了意识时,她已经在回许府的马车上了,来接应他们是许飞亭,而当时他也在马车里。

    鸟笼在沈寒的腿上放着,又一次挨他这般近,她有些惊讶,既不敢动也不敢吱声。

    颠簸中,她隐隐听到了外面有打斗声,但马车里的两人却似乎什么都不曾听见一般在闲谈。

    “没想到这鸟儿个头不大,倒是会惹祸,天刚黑就引了这么多不知死活的脏东西出来,好在咱们人多,倒也不怕。”许飞亭提议道,“这几天你没日没夜地护着她,不如今夜就让咱们的人帮着点……”

    “邪气太重的地方,来的人越多便越麻烦,若是再有心术不正的,只怕如入绝境一般,大司门的人也是凡人,不必让他们冒这个险,”沈寒不留余地地又一次拒绝了他,“更何况,我一人足矣。”

    许飞亭自知劝不动他,只好放弃了这个念头,只当自己方才什么都没说,语气轻松地转了个话题:“对了,你让我查的那个东灵龙王的事有眉目了,原来这个东灵虽然是个龙族,却可怜得很。说起来,他的父亲在西海一带颇有些名气,地位也只比西海龙王弱一些,而且竟还是西海龙王的同胞兄弟,可他却并非是盛名在外,而是臭名昭著。听说他年轻时欠下不少风流债,为了美色还曾杀人放火,故而一度被龙族降罪,虽出身尊贵却是被人嫌弃的。后来西海龙王为了不让他再惹是非,强行将他留在了西海的一支水脉,让他在那里老实地做一代龙王,否则便要与他断绝手足之情,而他自此才安分了些,并依他兄长的意思娶了个龙女为妻,这才有了东灵。”

    她默默听着,虽有些惊讶,但突然意识到东灵小龙王倒是继承了他父亲的好色之心。

    “东灵出生后,他母亲便终日缠绵病榻,而他父亲便以寂寞为由又开始在百花丛中流连忘返,沉迷美色不可自拔,自然也顾不得他那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在东灵八岁那年,他母亲病重,性命垂危之际唯一的念想便是再见他父亲一面,可那会儿他父亲又不知去哪里风流快活,已经多日不曾回家了。为了圆了母亲遗愿,他无奈之下便离开了西海四处去找,后来听说他父亲去了九重天上,便火急火燎地赶了过去,可到了南天门便被拦了下来,守门的既不让他进去,也不愿告知他父亲的行踪,他一气之下便大闹了一场,在天庭里横冲直撞,打伤了不少人,自己也受了重伤,”言辞此处,方才语气中还有些调侃之意的许飞亭叹了一口气,怜悯地接着道,“等他苏醒的时候,恰好看见自己的父亲衣冠不整地被人押了过来,原来他确实是在那九重天上,也确实是来与人私会的。”

    东灵哭喊着请天兵天将放他父亲回家去见母亲一面,可没有人将他的苦苦哀求听在耳中放在心上,此时天帝大怒,所有人都在等着看敢上天庭来做那等混账事的他父亲如何被惩处。

    在好戏面前,一个小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只能烘托氛围而已,又有谁会在乎,更何况他自己也犯了擅闯天庭的重罪。

    须臾之间,西海龙王的胞弟父子祸乱天庭的事便传遍了整个天界,直到西海龙王不得不出面求情,他们父子二人才被放回了家去,而那时,他母亲早已香消玉殒了。

    “后来,他父亲便迎娶了当初与他在天庭私会的仙子,被罚终生不得踏出西海半步也不得再另娶妻妾,这件事才算渐渐平息下来,”许飞亭感慨道,“只是他父亲自始至终都不觉得自己有错,反而认为正是他擅闯天庭才害得自己被当众羞辱,故而对他愈加冷淡,至于他的后母,虽并未为难他,但毕竟与他并非血缘至亲,只也是不管不顾,故而他年纪轻轻便自请去了偏僻的福灵水脉,那里是妖界的地盘,与西海相距甚远,算是与他父亲彻底断了联系,也当真是可怜。”

    这么说来,东灵不仅自小便失去了亲生母亲,还一直被自己的父亲打压冷落,这等身世过往的确令人唏嘘。

    心中难免生起几分怜悯之意,她想,当初她与姐姐在福灵水脉时,东灵其实也待她们不薄,只是他后来要强娶姐姐,她便险些忘了那时自己的伤有大半是在他的福灵龙宫被养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