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吱喀吱,耗费了工匠数月心血的小羊皮靴在树林里慢慢踩出一条小路,然后又被厚厚的枯叶掩埋。

    喀吱喀吱,看着已经快被自己碾压成粉末的碎叶,莫嘉娜不得不放弃自己有些可笑的想法。自己现在所处的魔法阵显然已经超过了自己可以理解的程度。而在不理解的事物上想要破解带着莫德瑞德返回卡莫洛特的可能性,除了梅林和阿瑟的幸运体质,简直和在莫丽厨娘的双眼监视下偷吃野猪肉片一般希望渺茫。倚靠着不算粗壮的枫树树干,轻轻叹气盯着似乎已经遗忘了自己仍然身处毫无安全可言的树林这项令人不怎么满意的现实情况,只是专注地望着参差的树叶或者天空的莫德瑞德……莫嘉娜不得不深深检讨自己这种欠缺考虑的行为所带来的严重后果。但是自家女仆的忧心忡忡也是绝对无法无视的状况……揉着自己似乎彻夜不曾停歇思考和接受刺激的头颅,莫嘉娜只期盼这次时间结束后,自己能够拥着柔软带着阳光味道的床被享受一晚安心的睡眠,不需要顾虑这些仿佛永远无法摆脱的,比近来阿瑟不时莫名的举动还要令人无奈的事务。

    “莫嘉娜。”淡淡的童音在莫嘉娜的脑海中响起。

    ……虽然这的确是一种颇为具有保密性以及高效省力的交流方式,但这并不表示她已经认同并采纳了这种让人可能产生心悸的交流途径。调节内心的躁郁和打乱的呼吸,莫嘉娜继续按摩着抽痛的后脑,无奈地回望莫德瑞德双眼,无声地询问他呼唤自己的意图。

    “有人,有人靠近了这里。”童音继续着仿佛陈述枯燥历史的平淡语调告知少女自己的发现。不等莫嘉娜继续询问,莫德瑞德用自己特殊的交流方式告诉少女:

    “他是我们的族人,拥有着无限可能的人……”

    德鲁伊吗?难道终于妥协了要加入杀死她养父,让魔法重回卡莫洛特的“宏伟”蓝图里?这些不管是外在还是本质都十分乱七八糟的麻烦……简直想找一种可以毁灭一切的力量将之……

    “莫嘉娜……”不等莫嘉娜继续自己有悖于世界和平主旨的思绪,莫德瑞德的声音如同浸润了冰凉山泉水的黄色鸢尾蓦然响起,“他来了。”

    簌簌的树叶随着不知停歇的清风舒展自己夏日最后的丽影,挽留不了阳光最后的眷顾,忧愁地降下轻薄的雾气,遮掩自己略显疲惫的身姿。仿佛感受到了树林的情绪,鸟儿们也似乎收起了自己被风拂乱的羽翼,沉静了下来。

    影影绰绰,过分宁静的树林,凝滞的雾气,被细碎的人声打破。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人的声音?”有些纠结的语气彰显询问者的不确定。

    “除了暴露你愚蠢的询问声,这里没有任何人发出奇怪的声音,梅林!”略微压抑自己声量的另一个声音,清楚地表达了他的不悦。

    “也许是盖厄斯正在抱怨我把他的矢车菊给放错了地方。”梅林轻声地诉说自己的猜测。

    “安静,梅林!”

    “对不起,我……”

    “安静!”阿瑟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很享受梅林有时候奇怪的语言行为可以为自己带来一些生活的娱乐,但绝不是在这种不知道何处会潜藏着敌人,也许会随时像是贪婪狡猾的山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撕裂自己脖子的情况下!他的直觉告诉自己感受到了似有若无的敌意。

    梅林意识到了自己的鲁莽,尽量放轻了自己的呼吸,跟随阿瑟慢慢前进。但他还是能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在自己脑海中回响:

    在这里,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