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父母庇佑,白幸的日子更加难熬,所有人都打他骂他、叫他小灾星,对他避之不及,生怕招来了晦气,就是因为他,他的阿姐被夫家退婚,全镇上没有一个人敢上门提亲,更过分的是,但凡哪家哪户的人有个病啊灾的一应怪在他的身上。

    压死骆驼的从来不是那最后的一根稻草。事情的爆发点是有一天镇上来一位自称为某某门派的仙师,称可以除去白幸身上的恶魔,不料,救弟心切的姐姐哪知自己是引狼入室,竟遭了那贼人的玷污,众目睽睽之下,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拉她一把。更让人心寒的是,自那以后,隔三差五就有心怀不轨的男人欺上门来,当着他的面强迫他的姐姐。

    本是清清白白的良家闺女,却被迫成了人尽可夫的□□,他实在是气不过,握着钢叉扎爆了一个男人的眼睛,仇家找上了门,带着全镇的男人女人要求处置他。男人们容不下白幸,女人们容不下白幸的阿姐,为救白幸,姐姐将自己交了出去,一命换一命,身上绑着巨石,跳入了冰冷的江水里,活活溺死。

    白幸要报仇,所以堕了魔,他恨三原镇每一个冷血的人,他要所有人都为他的阿姐陪葬,所以才有了后来一夜间屠尽一座城镇的传闻。至于那个修士,早已被剜心剖腹凌迟处死,如果不是他,他的阿姐也不会失了贞洁落到那样的下场。他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也是因为想要复活她,不知听信了谁言走了歪路子,最终自食恶果,报应在了自己身上。

    听了姚凉的话,莫长淮忽然对眼前这个人有些同情了起来,众生平等,谁从一出生就是天定的坏人呢?若三原镇的百姓对白幸稍微仁慈一点、宽厚一点,也不至于毁了一个人、一个家庭,更不至于招来这灭镇之灾、杀身之祸。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总不能因为他一人的遭遇就用这么多无辜之人的性命来赔吧?他们也有父母孩儿,那他们的命又让谁来赔?纵使他的身世再惨,我也是不会怜悯他一分的。”

    出神之际,花月灵的一番话让莫长淮顿时回过了神来,就见她不知何时站在了祭坛上,手里正举着一个燃得正旺的火把,盯着白幸的双眼尽是冷漠,“我这个人向来睚眦必报,既然你差点儿就让本姑娘跟着陪了葬,那么,我也回给你一份大礼。”

    “月灵,慢着……”

    话落,莫长淮隐约察觉不妙,方一回头,就见花月灵一挥手用力一掷,将手中的火把投进了棺材之中,布料易燃,众人皆是来不及反应,只得看着那棺木里刚接触点火星子便轰地一下窜起了熊熊大火,火势染红了半边天。也许对那棺中之人来讲,与其死后都不得安宁,这样也算是一种解脱了。

    “阿姐、阿姐、阿姐……,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还我阿姐……噗!”

    眼见棺木被毁,白幸忽的从地上蹿了起来,盯着那棺木如同天塌了一般,不要命地往前直冲,心中恨意霎时弥漫了整个心神,就连那利剑穿心的痛似乎都已然没了感觉。

    司徒岄握着剑柄,生生被顶得后退了两步,猛地收回长剑,鲜血顿时溅飞三尺,白幸随即扑通一声跪坐在地,低垂下的头,又猛地抬了起来,面容狰狞,恨不得将眼前之人碎尸万段,一字一顿、冷若冰霜,“我、要、你、们、陪、葬……”

    莫长淮一惊,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撞上了厉青舟的肩膀,只听闻后者忽然道了句“师尊莫怕,有我在”便将他拉至了自己身后。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原本月朗星稀的夜空,此时却乌云压顶,电闪雷鸣,狂风四起。那浑身黝黑的灵犬,紧贴在地上瑟瑟发抖,盘旋在上空的三足炎火兽,同样是鸣声阵阵,显得焦躁不安。

    “不好,快退开,他要自爆了。”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高阶修士自爆,威力堪比几颗手榴弹,杀伤力不容小觑,靠的越近越威力就越大。白幸心已死,誓要与大家同归于尽,奈何莫长淮几人离得最近,无处闪躲,当白幸自爆的那一瞬间,他几乎是想都没想本能地挡在了自家徒弟身前,所幸御起的灵剑形成了一面盾牌,抵挡住了那波强悍的灵力冲击。

    一阵天昏地暗后,天净峰总算是安宁了下来,白幸的尸体已经被炸成了碎片,棺木中的阿姐也化作了一堆灰烬,失踪的少女也尽数解救了出来,叶阳淳带着弟子还有庐城的官兵包围了整个天净山,清除了魔族余党,抓捕了修真观一干人等,坎坷了这么些天,这事总算是圆满结束了。

    这边,眼见事情处理得差不多的姚凉,打算趁着混乱悄悄下山,方一抬脚,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语气不善的嗓音,“师哥这是要去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