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烦请公公,跟皇上讨个人情,把咱留下呗。”王贤哂笑道。

    “这个嘛……”赵赢登时无语,好一会儿才吭哧道:“皇上金口一出,断无更改之理啊……”

    “成啦,我逗你玩的,”王贤哈哈大笑道:“把答应我的事儿办妥了就成!山高水长,你好好活着,咱们终有再会之日……”

    “放心吧,明日就放人。”赵赢终于恢复了常态,皮笑肉不笑一声,看着王贤的背影消失在宫门,也阴下脸转身离去……

    乾清宫,朱瞻基还沉浸在王贤离京的震惊中,朱棣又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基儿,把当值的内阁叫过来,朕要下诏。”朱棣的表情,比方才要凝重许多倍,语气也沉重太多。

    “是。”朱瞻基未及多想,赶紧将当值的金幼孜唤来。这时,太监已经铺好了黄缎子,笔和墨都是现成的。金幼孜在御案后站定,拿起毛笔,调整下呼吸,便静静的等着皇帝口述。

    朱棣的心情,比方才愈加沉重,在御案前来回踱步足足十几趟,才艰难的开口道:“朕躬膺天命,祗绍鸿图,爰仿古制,肇建两京,乃永乐十六年正月十五日奉天等三殿灾,朕心惶惧,莫知所措……”

    “啊……”听了朱棣的话,一旁侍立的朱瞻基,忍不住低呼一声。金幼孜那握笔的手,也不禁微微颤抖,抬起头来,眼含热泪看着皇帝:“陛下……”

    “不要说话,继续。”朱棣微微摇头,继续踱步一阵,情绪愈发激动起来:“意者於敬天事神之礼有所怠欤?!或法祖有戾而政务有乖欤?!或小人在位贤人隐遁而善恶不分欤?!”

    皇帝越说越激动,声音也愈发高亢起来,除了执笔疾书的金幼孜,包括太孙在内,大殿所有人都跪在地上!皇帝那愤怒的声音,依然在宫殿中盘旋:

    “或刑狱冤滥及无辜而曲直不辨欤?!或谗慝交作谄谀并进而忠言不入欤?!或横征暴敛剥削而殃及田里欤?!或赏罚不当资财妄费而国用无度欤?!”

    皇帝的眼眶已经红了,声音也嘶哑起来,甚至要扶着御案才能站稳,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这一个个问句抽走了?

    朱瞻基已经泪流满面,终于忍不住哽咽道:“皇爷爷,别说了,这只是人祸,不是天灾啊!”

    朱棣却并不理会,依然用尽力气,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挤道:“或租税太重徭役不均而民生不遂欤?!或军旅未息征调无方而粮饷空乏欤?!或工作过度徵需繁数而民力凋弊欤?!或奸人附势群吏弄法抑有司罢软贪残恣纵而致是欤?!”说完,皇帝一抹眼眶的泪水,仰天长叹道:“下厉于民,上违于天,朕之冥昧,未究所由……尔文武群臣受朕委任,休戚是同,朕所行果有不当,宜条陈无隐,庶图悛改,以回天意。钦此!”

    最后几个字,用尽了皇帝最后的力气。说完,朱棣眼前一黑,似乎要晕倒,唬得朱瞻基等人赶忙爬起来,想要上前搀扶。却见皇帝摆了摆手,扶在御案上的另一只手青筋暴起,用尽力气撑住了自己的躯干!

    皇帝直挺挺立在那里,沉声道:“下诏吧!”

    “是……”金幼孜跪地俯身叩首,脸上已经满是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