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后帐中温暖如春,永和王朱济垠手持金杯,斜倚在铺着厚厚虎皮的矮榻上,望着满脸是伤,几乎无法一眼认出的韦无缺,语带淡淡挪揄道:“这都几日了?你怎么还不毒发身亡?”

    “我被那个姓吴的耍了,”韦无缺一脸怨毒道:“他给我吃的根本不是什么解药,而是让我继续中毒的毒药断了药之后,虽然让我痛不欲生,但疼到顶点后,发作得便越来越轻,间隔也越来越长……”

    “这么说,解毒的办法就是不吃他给的解药?”朱济垠听了捧腹大笑道:“你被耍得好惨啊,哈哈笑死我了……”

    “……”韦无缺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断药之后这几天,他是怎么过来的?无时无刻都像有一万只蚂蚁在全身噬咬,又像是在被刀劈斧凿,痛到极点甚至一度发了疯的想要自杀,还是永和王让人把他捆起来,又在嘴里塞上棉布,这才让他熬过最难熬的几天,才渐渐不那么痛苦……至少没有寻死的念头,只用自残就挺过去。他这一脸满身的伤,就是这两天的印记。

    可想而知,此刻他心中的怨毒,已经到了什么程度?

    朱济垠正笑着,外面侍卫禀报说,鼠,回来了永和王自幼喜欢舞刀弄枪,与江湖亡命为伍。自立门户后,又搜罗了一群鸡鸣狗盗之徒,钻地鼠就是其中之一,此人最擅长潜行、跟踪、刺探、盗窃之类,朱济垠特意命他跟几个同行,在散会后尾随各路将军,听听他们私下说了什么。

    “让他进来。”朱济垠呷一口杯中的御酒,微闭双目道。

    不一时,那个獐头鼠目、身材矮小的钻地鼠进来,给永和王磕头后,盯着他手里的酒,舔了舔嘴唇。

    “你这个死酒鬼”朱济垠探手捞起一小坛酒,丢到他面前。钻地鼠忙小心翼翼的接住,眉开眼笑的收在怀里,朝朱济垠呲牙笑笑道:“因为他们是边走边说,所以来到小人面前时,已经说到一半,小人只听到他们后半截对话。

    “讲。”朱济垠微闭双目道。

    “他们说,王爷的安排有个漏洞……”钻地鼠便将听到的情况禀报王爷。

    听完钻地鼠的禀报,朱济垠已是怒不可遏,把金杯重重捏扁,喝道:“这两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亏着天成提醒,不然本王非要被他们坑了不行”说着高声下令道:“来人,把他们给我绑来”

    “王爷少安毋躁。”一直旁听的韦无缺,挥挥手让钻地鼠下去,钻地鼠看看朱济垠,见后者点头才退出帐去,享受他的御酒去了。帐中再无他人,韦无缺才缓缓道:“既然知道了那两人和刘子进勾结,那他两个便是砧板上的鱼,随时都可宰割,何必要急在一时?”说着压低声音道:“现在将计就计,把刘子进逮住才是正办”

    “…”朱济垠面色一阵阴晴变幻,半晌,还是认同的点下头道:“不错

    “王爷其实无需生气,杨荣陈斌两个蠢材,其实是在帮我们。”

    “帮我们?”

    “是的。王爷想想,到底是在山林里大海捞针好,还是把他们放进县城,关门打狗强?”朱济垠淡淡道。

    “这还用说,当然是后者。”朱济垠也想通了,脸上终于有了笑容道:“而且我王兄还发愁,找什么借口除掉陈斌、杨荣两个老大的人呢。这下真是想睡觉有人送枕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