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农握门闩的手发颤,终于拨开横木,推开茅门,神色难看:“大师为何知晓此诗?”

    一行立在门前,合十道:“小僧见人书写过。”

    老农让开门,颜阙疑紧张地与一行进了茅屋院子。

    雪后暖阳斜照,破旧狭窄的院内,墙壁、芦席、砖瓦上晾晒着动物毫毛,以及打磨后的木管、笔筒,另有拼装完成的毛笔垂挂屋檐下,一排排沐着并不炙热的日光,泛着古朴静默的幽光。

    老农手上布满冻疮老茧,却能做出这些精细活计,足见心血。

    只可惜西市繁华,人人皆爱富丽雕饰,少有人肯舍却五钱买一只朴实无华的毛笔。颜阙疑不过是机缘巧合,一念之下买了老农的笔,结下因果。

    老农弯身收拾院中笔管,愤愤道:“老夫一首破诗,见过便见过吧,老夫粗人一个,早已不再作诗。”

    一行道:“写下咏梅诗的,是含章。”

    笔管哗啦撒了一地,老农身躯僵了一瞬,再抬起头时满面怒容:“你也是来嘲弄老夫的?老夫已经躲在寺中无人角落,为何还要追来奚落老夫?”

    摸不清状况的颜阙疑无措地看向一行,一行却神色平和,躬身收捡散落的笔管。

    “小僧见过含章,他很寂寞,小僧此来,是想问问先生,是否想要寻回含章?”

    老农抹去因愤怒而留下的泪水,浑浊视线杂糅了不确定的探寻:“你见过含章?不可能!”

    一行指向颜阙疑:“前不久,这位颜公子于礼部南院参与科试,偶见含章于梅树下徘徊。其后,含章随颜公子到了小僧寺中,于梅树下踟蹰,并写下咏梅诗。”

    老农面露震惊:“徘徊?踟蹰?你们见到的含章,是何模样?”

    颜阙疑答道:“是个风姿清绝的青衣书生。”

    老农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