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晋身体无力,意识十分清醒,将郑启这话听了个囫囵。心底一酸,两行眼泪忍不住从眼角滴落,与汗水一同沾湿枕巾。

    他与这长胡子男人并不相识,只想利用督邮的权力打击赵家,没想到这人是真心待他,连他后事都考虑得十分周到。

    刘晋十分庆幸,没听那破系统的丧气话。他在这个时空六年,感受过家庭的亲情,也享受到长辈的爱护。更何况连诸葛亮的模样都没见过,就这么撒手人寰,实在太亏。

    就算那抗生素昂贵,他也要用了!至于启蒙点什么的,打工还!

    钢铁般的打工人,绝不认输。

    是夜,刘晋身体里的病菌与抗生素殊死搏斗。虽然病菌数量庞大,但由于东汉本地病菌还从来没有被抗生素毒打过,产生耐药性。因而被降维打击,节节败退,死伤无数。

    暗淡的烛光下,床榻上的瘦弱孩子,高烧逐渐减退,额头上虚汗渐停,时不时的痉挛也没有了。

    刘晋觉得身体变得舒适起来,陷入黑甜的睡乡。

    半夜,值夜的王医曹被柴火的爆裂声惊醒,药好了。他将药盛在黑瓷碗中,轻身进了刘晋的躺着的屋子,督邮睡在塌上。

    他知道刘晋最迟今夜便会亡去,但是作为被太守关照过的病人,该诊的脉还得诊,该喂的药也得喂。

    不过,在跳动的烛光下,这孩子竟然没有一点将死之人的青灰气,看着脸色还好了不少……

    王医曹甩了甩头,肯定是他太困了,三个时辰之前的脉象他还记着呢,扁鹊来了都救不活。

    他确定自己十分清醒,这才将给刘晋把脉,连把两次,又掰开刘晋的眼皮、嘴唇仔细观察,最终还是得出一个让人无法相信的结论:

    浮而有力,有神有根,气血稍虚,竟是大好了!

    这等怪事让王医曹十分怀疑自己,他连忙叫起另外两个休息的同僚,他行医三十余年,就没见过这等咄咄怪事!

    “这……此事非药石之力,有如神迹……”周医曹盯着刘晋的小脸喃喃说。

    剩余两位医曹也不住点头:必死之人转活,不是神迹还能是什么。

    “即是如此,我看药也不必再喝了,我们几人半个时辰来诊脉一次,待到天明再禀告太守大人。”王医曹悄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