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也多少感受到了关系户的威力——他可不认为光凭自己一个实习生,能让船员们这么看重。不过无论如何,他都非常感动。

    年关,国内爆发疫情,当时他们一路经过非洲、欧洲,已经航行到美洲,这时世界多个地区都开始出现疫情。有一名水手是武汉人,他向公司负责人提出休假申请,结果负责人说:因为疫情原因,现在没法安排回国。

    他们把一堆钢板送到美国得克萨斯州的布朗斯维尔,有人说这批货美方要得很急,是给特朗普造边境隔离墙用的。

    离开得州,又来到路易斯安那州的新奥尔良,在这里拉玉米粉,然后横跨北大西洋和地中海,抵达土耳其南部地中海沿岸城市梅尔辛。

    在梅尔辛卸货之后,他们去了西非,又返回土耳其装水泥,接着去非洲,然后是欧洲。

    3月中旬,彼岸号在比利时港口装好货,准备离开时,从新闻里得知消息,说疫情在欧洲快速蔓延,比利时当天“封国”了。

    船员的合同期是八个月,由于疫情影响,很多国家不允许换员;随着疫情愈演愈烈,靠港船员甚至都不能下船了,还要接受各地的防疫检查。

    很多国家防疫设备紧缺,船员们就直接暴露在危险之中。

    不过船员工资涨了,涨了很多很多,莽虎的也涨了一倍,虽然600美金还是很少。

    只有沈砚的实习薪资没涨,他成了垫底的那个。不过他没多在意,只为莽虎感到高兴。

    20年8月,他们上船满一年,已经5个月没有踏足过地面。离岸后信号差,船上彻底与外界失联。

    跑海的生活就像在坐牢,所有人都很焦虑,不知道疫情什么时候结束,自己什么时候能回国。不知道盼头在哪里。

    有个90后年轻人,也是第一次上船,靠岸的时候和女朋友打电话,听说被分手了。这么一来他活也不干,躲回自己房间借酒消愁哭了两天。

    原本靠岸后的活动,让老船员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都能得到很好的发泄。现在没得释放了,食髓知味的老船员只能憋着,脸都憋黑了。

    沈砚也够呛,他每天都感觉很累,干活没有动力,无时无刻不感到无聊、寡淡。

    跟他玩得最好的是莽虎,主要是他缠着莽虎,帮莽虎干活或者看着莽虎干活,没事的时候就去游戏房打dota。而莽虎更喜欢在健身房跑步、锻炼、打桌球,因为运动能很好地舒展身心。

    即便如此,沈砚也逐渐在心里开始在意对方的过度安静,希望莽虎能开口说说话,别这么安静。

    由于莽虎的回答多是点头摇头,这让沈砚有时候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自言自语的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