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童砚寄出的津贴被退回。多方打听下,他才知道,因为哥哥牺牲而缠绵病榻的父亲已经离世。而母亲,在没了最疼爱的大儿子,甚至失去陪伴一生的丈夫后,某一瞬间狠下心,跟着去了。

    在那位可怜的母亲眼里,小儿子走上和大儿子一样的路,早晚也要离她而去。她怕被生死离别折磨……

    那年,童砚才二十岁,却失去了世上所有的亲人。

    无依无靠宛如浮萍,童砚的心也没了根。直到,偶然听哥哥从前的战友提起,童皓死因扑朔迷离。

    了无生趣的童砚仿佛找到存在的动力,义无反顾地投入真相的探寻中。但真相是残酷的,那是他招惹不起的人。

    果然,敌人察觉后,童砚也难逃童皓的命运。同样的手段,被施加在童砚身上。但幸运的是,他还活着,虽然只是苟活,却还有一线生机。

    童砚在断断续续的清醒中失望。来来往往的都是哥哥的战友,他们有的甚至已经退役、转业,却还是在为他参谋。

    没有一人知道,童砚已经没有家人。也只有冯子岳知晓,他是为哥哥报仇才沦落至此的。

    看着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在模糊的视线闪过,有关怀鼓励不停地在耳边诉说。童砚越来越疲惫,他想告诉他们说:算了吧,我除去是童皓的弟弟,什么都没有,不值得救。

    心态消极的童砚沉溺于无意识的神游,那时的他撇开一切,可以用身体状况作掩饰,装作无法顾及。他冷眼旁观自己的身体逐渐羸弱,却不诉说绝望,只是安静地接受所有好意。等待着,等待死亡的到来。

    直到,某个如常黑暗的一天,又一次从神游中醒来,他才发觉,清冽的向导素包裹着他,他是被唤醒的。那气息驱散他的懦弱,拥抱他,侵入他,带来无限快活。

    他极少快乐,更不必说肉体的快乐。童砚忍受着向导素的丝丝残香,沉迷而眷恋。最后,他还是没有留住最后一缕余韵,很少起伏的情绪崩溃,泪水撑满眼眶。

    又一次沉默中难以抑制的崩溃中,他最熟悉的冯哥突然出现,同时带了人来。

    忍受着光明,童砚听到一道男声,温和地响在耳边。长久寂静的耳朵,被轻挠一下,童砚身体僵硬,却似刻意冷酷不理会。

    “你好,我是俞麟……”

    不可置信地抬头,金灿灿的化作兽瞳的眼睛睁开,缓缓看去。

    灿金兽瞳极快地缩成一条,却还是溢出泪水。他被撕成碎片的光芒刺痛,也因对方的诚恳笑意产生不安。自觉形秽下,童砚强忍躲闪的冲动,礼貌却沉默地点头。

    原来,那味道是向导啊……想到向导,一张漠然不动的秀丽脸庞浮现在脑海中,与面前和善的向导对比,态度千差万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