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弃笔从戎,但在心底,仍然觉得自己是个文人。子路说“君子死,冠不免”,而被乱刀斩死,世人有道他愚蠢,祁竹却觉得佩服。

    他知道敌军不会攻得那么急,还得先喊门,所以才敢正正经经地整理好自己的装容,也只是勉强而已,几天下来,他的衣服铠甲靴子都早已不成样子。

    现在的他,要是回了京城那等锦绣之地。

    没人会当他是个将军,只会把他视为乞丐。

    祁竹提起力气,拔出插在地上的长刀。他甩了个刀花,背刀于身后,抬脚迎着敌军的号角声走去。

    他的每一步,都走得与以前一般,又似是深陷淤泥,难以拔/出,无比沉重。身后跟着数名他的心腹下属,每个人都紧紧追随着他,夷然不惧,慷慨赴死。

    到了此时此刻。

    祁竹没什么怕的,他知道他这一趟必是要死了,但他想让自己死的有点意义,有点价值。

    祁竹转身,把宗山叫过来。

    他从胸口掏出一封信,递给宗山,说:“你从后面出去,还有最后一匹马,你带一个小兵,让小兵去龚将军那,让他知道我死了。然后直接往京城去,找阮四小姐,把信交给她。”

    送走宗山,祁竹再把其他人叫来,一道商量。

    祁竹走上城头。

    下面,狄夷的将领在嚣张地对他喊话:“祁竹,等着你的只有死路一条,不如早早降了我,我念在惜才之心,倒不介意收你入我麾下,今后你供我驱使,我便可以留你一条小命。”

    说罢,他张狂大笑起来。

    终于见到祁竹走出来。

    祁竹孤身一人,站上城墙的最高之处,此处狂风大作,他却站得很稳,重重的铠甲压住衣袍。

    城上城下的人都在仰视着他,等他说话。

    祁竹却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