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刹儿的功夫,她忽然便记起了话本子里瞧来的一句话:

    为奴为婢,是没有任何尊严可言的

    此刻的感觉,便是尊严被践踏的感觉么?

    红药出神地想着,常氏与慧娘是何时离开的,她亦只恍然有所知。

    她垂下眼眸,反复端详着手中金灿灿的物事,头一回觉着,钱这东西,若拿得不舒服了,也挺膈应人的。

    用力地握紧金锭,红药想象着将它砸进湖中时那“噗嗵”的一响。

    那一声响,想必会是很令人痛快的罢。

    她扯动唇角,手腕一翻,金锭落入袖笼。

    她又没傻,干嘛跟钱过不去啊?

    这钱来得干干净净,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拿点儿钱怎么了?与其丢水里听响儿,不如买点好吃的。

    正当红药独立于柳烟深处,努力平息心底那几分郁结之时,国公夫人刘氏的心情,亦颇郁结。

    她端坐在水阁之中,身畔是临时支起的玄漆木案,案上只一壶、一盏,再无别物。

    水阁风凉,有曲声袅袅而来,悠扬清越,似能化去这盛夏的炙热。

    刘氏略略挪动了一下(身子。

    座上的锦垫亦是临时拿来的,远不及她常用的湘妃竹那般凉爽,然事急从权,也只好先将就着了。

    她缓缓摇着手中纨扇,眉头轻锁。

    方才常氏悄悄使人传话,道是殷巧慧出了事儿,正由宫里来的顾典事陪着在湖边儿呆着。

    便是从那一刻起,刘氏这心里便火烧火燎地,偏外头客人一大堆,好容易方才脱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