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虞禾环着他肩膀的手不由得收紧,边将人慢慢往自己房间带,边问他,“你怎么如此怕他?”

    苏宁抬起眼看她,月光底下,长睫乌眸,似蒙着一层浅浅雾气。

    “怎么不说话?”

    “谢虞禾。”苏宁开口,声音沙哑得可怕,他直面过死亡,却从未觉得死亡离自己那样近,他揪住谢虞禾的衣袖,“我要离开这里。”

    谢虞禾揽着他进入房间,让他坐下来,又亲自给他倒水,放在他冰冷如铁的手心里,“你先告诉我,你为何这么怕莫先生?”

    “莫先生?”

    “他叫莫巫,一直跟着我父亲,按理和你是没有交集的。”

    谢虞禾见过温文尔雅的苏宁,见过恣意多情的苏宁,见过冷心冷情的苏宁,他似乎一直处于保护者的位置——从匪徒手里救下她,养着非亲非故的弟弟,甚至连续两年包下年幼就被花娘推出来卖身的花魁……此间种种,与眼前的苏宁,形成莫大的反差。

    苏宁不太相信谢虞禾的话,那个莫巫脸上的面具,那朵雪花印记,他不会记错的。

    “你怎么确定他中途没有离开过?”

    “他做了什么?”

    苏宁又不自觉咬唇,只这次是轻轻的,雪白的牙齿有如碎玉,击在娇嫩的花骨朵儿上,他挣扎着,最后说,“他脸上的面具,与杀我满门的那些凶手一模一样——他或许就是其中之一!”

    苏宁的反应绝不会作假,谢虞禾知道莫巫的手不干净,即使不是莫巫动的手,也绝和他脱不了干系。

    “苏宁,我觉得你想差了。”他的手覆上苏宁瘦削的肩胛,“若真的是他,方才他已见过你,你现在离开,不正是正中他下怀么?”

    “不若留下来,我在这,他不敢动手的,等这次祭祖结束,他便会随我父亲暂时离开,我会让父亲看好他——”谢虞禾说,声音比微微烛火还要柔和,“其他的,等他走了再说,好不好?”

    这话有理有据,苏宁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便点头应下来。

    生命暂时没有危险,苏宁想起还在生死之际挣扎的楚墨涵,起身要回先前的房间去。

    谢虞禾不拦他,只是叫他看完楚墨涵后早些休息,房间是楚墨涵正对面的东侧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