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说到底,他这个年纪,总归是该立点功业,奔些前程的。

    常德等人在京郊落脚修整,端了碗水给易安喝,她从被抓便一直水粮未进,嘴皮都泛白起了干壳,已有些虚脱,她将下巴抵在窗边,一双杏眼空洞无神。

    这几日她想尽了各种办法逃走,不管是尿急还是直接开跑,却没有一次成功了的,每回都是刚溜几步便被抓回,好不容易有次跑远了,可还没等她欣喜两秒,便瞧见常德倚在前方的树上,嘴里叼了根草,似笑非笑的,看样子已等了她多时。

    后来她抱住他的大腿,哭的那叫一个肝肠寸断呼天喊地,就差没掏出心肝让他看看自己说的有多真诚,哭的有多惨了。

    常德用手点住她的额头,将她无情推开,又从兜里掏出根绳子,将面如死灰的她拴着带回了队伍里。

    不过常德人不坏,他在马车里多垫了几个垫子,让易安坐着很是舒适,未受长途的颠簸。

    其实她十分渴了,但仍是倔强的不愿喝水,常德担心她还没到京城就渴死在路上了,便捏住她下巴强行灌了进去。

    易安呛得不行,骂到:“杀千刀的。”

    常德丢给她一块帕子:“小丫头毅力这么强,不是件好事。”

    他说的突头突脑,易安也懒得计较,反正水也喝了,就算有毒也只有认了。

    不得不说,常德这批人脚程很快,日暮前便到了城门口,守门的士兵照盘问他们,易安眼睛一亮,觉得重获自由的机会来了,便扎个猛劲欲要起来,却一头栽到了马车底。

    她“咿咿”的想要发声,却发现喉咙里像被什么扼住了一样,根本发不出声来,易安又气又恼,只觉心口闷了一大口气般,难受的她泪水瞬间盈满了整个眼眶,她保持着倒栽葱的姿势,眼泪顺着睫毛倒流入鬂中,鼻子里堵的发慌。

    易安抽泣了会儿,听到常敢面对盘问对答如流的声音,努力平息自己的恐慌,她尝试发出些声音来,可身体里能运行的力量实在微弱,只能用指甲在车壁上划出些声响。

    但此时京中人声鼎沸,守门的士兵耳力也并不灵敏,她的声音被无情的淹没,就如黑夜里的无尽的大海,吞噬掉一只小船般容易。

    问答间,有马蹄声响起,渐近时,易安听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我乃鹤川,率京御卫查案归京。”

    易安激动的蹬脚,蓄积全身的力量堆于足间,却化作十分微弱的一击,就如强硬的拳头打于棉花之上。

    当然,棉花是她,拳头是壁。

    易安哭咽着,如蚊蝇一般的声音荡在马车中,但也仅限于她的耳边。那声音只够她自己听到,哪怕传出一点,都是种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