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把人抓住!”

    几个小时之前,徐振将军在官邸的书房这样命令道。

    他在房间里暴躁地走来走去,两条浓眉紧皱成一团,好像快要压不住火了,大声地骂:“白家人,白家人!一家子都是爱惹事的货!白宏景怎么会养出这么一个逆子,胆大包天敢跟革命党牵扯到一起!”

    真是火冒三丈。

    这番怒气来得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徐家前脚刚跟白家结了姻亲,后脚白清远就成了政府的通缉犯,一个弄不好便要祸连自身,这种事搁到谁身上能不上火?何况他们这亲家原本就结得不痛快,从根子上就起了龃龉。

    徐振觉得晦气极了,心想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跟这么一家子搭上关系,如今是避白宏景如蛇蝎,连带着对那个未婚先孕的便宜儿媳也没什么好脸色,要不是看她肚子里已经有了徐家的血脉,保不齐就要把她扫地出门!

    白清远?那小王八蛋的事儿他自然更不可能管!白宏景也是老糊涂了,竟然还敢腆着一张老脸求他去救人!也不想想这是多大的事!他们白家有没有那么大的体面!

    他继续在房间里烦躁地来回走,脑子里不断盘算着权衡利弊——白清远的事该怎么收尾?政府已经在抓人了,抓到以后会怎么样?一番严刑拷打那小纨绔能撑几天?兴许没几下就全招了!到时候全上海滩都会知道白家出了这么个逆子、徐家搭上了这么个亲家!

    然后呢?大总统质询怎么办?他该怎么答复?白纸黑字画了押的东西可就没法辩解了,无论怎么巧舌如簧也推脱不掉!这会影响他的仕途、会影响他的整个家族!

    徐振狠狠闭上眼安静了片刻,再展目时眼底已经露出了狠辣决绝之色。

    ——那就只有杀了。

    他先把人抓到,然后悄无声息地杀了,这样政府就永远不可能拿到白清远的口供,此案成了悬案,徐家也就不会再受到牵连,届时即便大总统知晓此事想要再查,他也有许多方法能够迂回躲避过去。

    至于白家……那他就管不了了,谁让白宏景自己没把儿子教好?自己造的孽总要自己去偿,何况他不是有两个儿子吗?死了一个还剩一个,也不算断了香火。

    徐振想定了,遂立刻转身坐到书桌前亲自写了一张字条,书罢,又将其递给了一直静立在书房中等候的义子,沉声说:“去找史青云,就说是我的命令,让他想办法找洋人拿批条,你亲自带兵进租界搜捕。”

    “记住,务必要把人找到。”

    徐振一字一顿地强调,神情是史无前例的郑重和狠绝。

    “找到之后,就——”

    阴鸷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