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绅听到拖死狗这几个字,吓得浑身一哆嗦,忙道:“军爷息怒,军爷息怒,我们便是有千万个胆子,也不敢动军需。只是一时糊涂,动了动老百姓的。”

    那小军官忍不住笑道:“你个龟孙,你当老子当兵之前是啥?种子岛两营驻军,就他妈没一个乡绅家境的,不是大灾全家死绝的,就是被你们这群龟孙收租子放贷逼的。”

    “这年月,但凡有活路,孙子才当兵。海军军士就没有一个有好牙的,吃个锅盔都得泡水里嗦,懂啥叫坏血病掉牙不?懂啥叫海军全是烂牙、陆战队早晚死于热病疟疾、东洋驻军全是琉球疮不?”

    边笑着,边抽出鞭子照着乡绅脸上就是一鞭子,警告周边的乡绅道:“都他妈老实点啊,别闹事。看到那条石灰画的线没有?国公有令,硬闯线的,就地枪决,与冲击军阵同论。”

    说完,便带人回到了洼地上面。

    这群士兵这么一说,乡绅们更是慌了神,也不知道这一次自己要出多少血。只怕不但要把这一次克扣倒卖的都还回去,说不定还要罚钱呢。

    之后几日,乡绅们就在这洼地里苦苦熬着。

    夜里也有篝火,吃饭自有军队的伙食,饿不着也冻不着,只是这种日子实在是一种精神折磨。

    然而石灰画的白线就在那摆着,也无人敢跨越一步,只能在这里干等。

    他们这边等着的时候,阜宁县令一直盼着的来一起背锅的人也终于到了。

    打开的高家堰水闸的洪泽湖水,也已经沿着新的淮河河道入了海。哗啦啦的水声也不稀奇,黄河的咆哮隔着几里也能听到,混杂着海潮,这点淮河水也算不得什么惊人之势。

    这些潮水、浪涛声,更让这些刚知道此事的官员脑子转的飞快,思绪若惊涛拍岸。

    阜宁县令这几天一直琢磨这里面的事,渐渐咂摸出了一些不寻常的味道。这件事能成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这些年黄河不断冲击、决口,把个陆地向东推了百余里。

    阜宁县若是划线的话,在范公堤的西边。而范公堤往东,还有几十里才能到海边。

    那里基本就是荒滩无人区,而且运粮都在那种荒滩区运,当真是自己想卷进去都难,这简直就是天地创造的完美黑市环境。

    分段承包,各处隔离,乡绅凭借着作为底层百姓和官府之间的桥梁作用,垄断着法律政策的解释等。

    再加上荒滩无人区这等天地创造的完美黑市环境,若是不出这种事才怪了呢。

    阜宁县令凭借多年的基层经验,就明白这种事想要贪腐克扣,必要主官带头。现在的问题是刘钰要办这些人,能不能是兴国公自己才是最大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