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玉忙回:“昨日一早,夫人一直没起身,我们一开始只当她是疲乏贪眠,可后来进房准备将她唤醒,这才发现夫人已经不在房中了。”

    顾洮目眦欲裂,几乎是低吼道:“不是说好要你们在她身边轮流守夜的吗?”

    采玉从未见过他这般冷脸,一时也生出几分惧意,颤抖回道:“大人,前夜守夜的是菱儿,可她……她也和夫人一起不见了。”

    顾洮闭了闭眼,缓了几息方回:“你们可曾去州府找人寻她?”

    采玉忙摇头,“没有,此事毕竟于夫人清誉有碍,我们不敢声张,昨日发现不妥后就一路赶着来找您了。”

    正在此时,姚闵卿也信步赶到,见这几人皆是一脸急忧之色,亦心有所感,脸色微变问道:“怎么了?可是表妹出了什么事?”

    顾洮却未多言,只匆匆同他交代了句:“我要先回城一趟,烦惜文兄自行寻址,定下后传信告知一声便是。”

    姚闵卿皱眉目送着他疾步离去,心中盘转片刻,暗有了几分计较。

    “醒醒。”

    刚感受到肩膀上的触碰,林榆姒便迅速睁开眼,毕竟这车上无论坐卧久了都极为不适,自己其实也只是浅眠而已。

    “穿上吧。”尤菱儿面无表情,丢给她一件粗糙破旧的灰棉衣。

    林榆姒抬起半是瘫软的手臂,勉力抓着那棉衣想要套在身上,但还是受气力所限,只能暂时穿上几寸,又歇上片刻,再蓄力向上挪几寸,一件棉衣整整花了半刻才穿好。

    也不知是不是偶然发现,尤菱儿倒是找到了一种恰到好处的下药剂量,让她勉强能动,但是又四肢瘫软,这样不用人照顾她吃喝,却也还是不能跑远;能张口发声,但又气若游丝,这样不用和她打继续哑谜,却也还是不能大声呼救。

    林榆姒轻咳了两声,这棉衣上散发着一股混杂着霉气的腥酸气味直冲鼻腔,也不知究竟是从什么人身上扒下来的。

    但如今也容不得她矫情,毕竟他们每日只在白天找个无人的野林稍稍修整一二,夜里依旧披星戴月地赶路,她能感受到车外的温度一天比一天低,原先的秋装已然不够御寒,但由此也能推出,这马车倒确实是在向北边走。

    尤菱儿坐在她身旁,从一旁的小木匣掏出一个银质小罐,其中油腻的黄脂几乎溢出。她用从小指中抠出一块,粗略地在林榆姒脸上抹了几道,打量了半晌似是不太满意,又重新抹了拇指盖大小的一块,直到将她脸上的皮肤都密密实实地盖住,这才心满意足地略勾了勾唇角,冷笑道:

    “今晚要进城住店,对外就说你是我姐姐,得了重病,你最好老实点儿。”

    被糊了一脸不明油状物的林榆姒半闭着气,尽量不去闻脸上的异味,气息不稳地问道:“我们……到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