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悦语出诚肯,到是真心想劝阻李泰罢手。李泰听了也不由动容。暗叹杨悦口才极佳。难怪向以辩才著称。

    “公主心怀天下,令泰叹服。”李泰喟然叹道,“公主所言极是。然而伊尹、霍光虽贤,终是欺主权臣。王莽未篡之时也未尚不十分谦恭。如今主弱臣强,前朝可鉴,太尉掌朝日久,难保不生贰心。

    当年太子不贤,先皇本意属本王,已暗许改立泰为皇储。若非长孙太尉阴教九郎在先皇面前诋毁,泰如今早已是天下之主。太尉也是泰的舅父,却偏向九郎,不过正是因为九郎性情柔弱,更易控制而矣。”李泰也不示弱,侃侃而谈,“至于公主所虑,泰不以为然。所谓‘上兵伐谋’,泰虽有代天下之心,却无乱天下之意。所以想请公主联手,人心所向,只要义旗一举,朝事唾手可得。公主所患之乱必不会发生。”

    李泰言语谦卑,连本王二字都不敢在杨悦自称。只以名字自谦,不可谓不是谦恭之极。

    然而杨悦终是摇头说道:“话虽如此,然而宫廷流血只怕在所难免。先皇当年不可谓是以最小的牺牲拥有天下,然而玄武门前诛杀兄弟,向来引为撼事。难道濮王比之先皇当年准备还要充分?凭何能言必有把握。若稍有不慎,便是天下大乱,一发而不可收拾。此等千古罪人这行,还请濮王三思。”

    ……

    两个到是棋逢对手,说了半天,却是说也说服不了谁。

    杨悦不由有些不耐烦起来,看看唐晷已是正子时分,打了一哈欠,起身恭行一礼道:“这些日子蒙濮王见爱,结为酒友,托以腹心。然亲王不能擅离封地,若被朝廷得知,只怕会有杀身之祸。今日与濮王别过,还请濮王速速归去,杨悦只当从未见过濮王便是。”

    说完转身欲走。忽听院中微有响动,似是金革之声,心下不由一震:有埋伏?!

    然而,转念一想,却又释然。李泰虽貌状恭敬请自己帮忙,然而却是将“阴谋”已向自己说出。如今自己不答就与他联手,只怕他不会放过自己。

    想到此不由心下苦笑。正在暗思计谋。却听李泰在身后叫道:“公主且稍等。”

    杨悦缓缓转身,注视李泰片刻,已知不能幸免,不由微微冷笑道:“难道濮王信不过在下,要强行留下本公主不成?”说完连自己也觉可笑,纵然她保证不会说出,然兹事体大,李泰又如何能够相信。便是换了自己,也定会杀之灭口。

    “公主误会。”李泰却眼光一闪,摇头说道,“实不相瞒,如今朝中已有二分之一朝臣投向本王。”

    “二分之一?!”杨悦不由倒抽一口冷气,失声惊道。

    李泰见到不由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本王若无把握自然不会拿大唐国运作儿戏。虽然如此,本王还是想请公主相助一臂之力。正如公主所想一样,本王想以最小的代价取得天下。公主若肯助本王得到天下士林支持。想来比之父皇当年更胜几分。”

    李泰之意其实很是明显,二分之一实在是个惊人数字。纵是没有隋国公主,也是大势已成。用上隋国公主不过是锦上添花。总算李泰还给杨悦几分面子,耐心解释。

    杨悦早已惊呆,若果如李泰所言,只怕李治果真帝位不保。一时怔在当场,说不出话来。

    “识实务者为俊杰,还请公主三思。”杨悦正在出神,却听院中树荫里闪出一人,向杨悦行礼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