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力太大了。

    裴郁今年十五,及笄之年,世家递贴求娶之人如过江之鲫。

    在书院饭堂偶遇她,知慕少艾的儿郎们失魂落魄地怔在那。理智回笼,也有部分人摸出帕子小心擦汗,决定回家务必求爹爹撤了求亲的帖子。

    这若是娶回家,岂不是形同一辈子住在学堂?

    才气压不住裴郁,再错乱了辈分,面对妻子一辈子抬不起头还是轻的。

    婢女端着桃木托盘放在两人位的饭桌。

    崔家三兄弟余光一晃,立时停了竹筷:“见过夫子。”

    夫子?

    卫悬祎和谢绪同时抬头,就见好生厉害的裴夫子站在两步开外。

    卫悬祎落筷起身,不好意思地掏出帕子仓促地擦了唇角细不可察的油渍,声音清脆酿出桂花糕似的甜:“拜见夫子。”

    明眸碾开细浅的笑,裴郁淡淡阖首:“饭堂之上不讲虚礼,用饭吧。”

    她敛衣坐下,坐在隔壁三尺之地。

    卫悬祎惊叹地多看了两眼,心道夫子举手投足无一不美,不再多想,低头专心填饱肚子。

    谢绪和崔家三兄弟拘谨端坐,唯恐有半点失礼之处,唐突长者。

    他们别别扭扭如坐针毡,按理来说裴郁早该发现自己的存在为周围人带来难以忽略的压力,可她偏偏就无视了。

    注意到这一幕的绿衣含蓄地翘了唇角——不怪主子注意不到,经年哀痛,好容易见到活生生的卫小郎君,自然想多看两眼,这一看,眼里哪还容得了旁人?

    红烧肉狼狈地躺在桌上,紧张地握不稳筷子的崔九郎悄悄羞红了脸,扭扭捏捏扯了七哥衣角。

    崔七郎快速觑了夫子一眼,置于桌子的长腿猝然踢了六哥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