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似的画面,只是当年的场景是在家里面,爷爷的书房外,而非这位於医院里侧区域的单人病房门口。

    「长孙就是莘玥。讣闻的写法会关系到外人对她的目光,这一点无论到时候葬仪社用多少传统劝说,都要坚持。在我Si亡之後,没有男nV之别的对待我的孙nV,这是我的底线。」爷爷缓慢发涩的嗓音,显露着声音主人身躯的老迈,明明话音沙哑艰难,却字字清晰郑重。

    来不及听里头与爷爷对话者的回应,莘玥赶紧掩上门,握着门把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着,装着下午茶的纸袋掉落在地面上,发出粗砺纸张与瓷砖摩擦的声音,掩盖住她尚未来得及捂住嘴唇,便从喉间泄露的失声啜泣。

    这就是最疼Ai莘玥的爷爷,从最初到身T逐渐衰弱,被医生宣告将不久於人世之时,都心系着她多年来日日怜Ai,悉心教养的宝贝孙nV,待莘玥最是慈蔼,最重视莘玥的长辈。

    莘玥心里惶然。可能将会失去爷爷的预告使她肠断伤悲;然而,想到未来的人生中,从此便会失去了这样一个为她着想,在乎她感受和自尊建立的长辈,更使她心如掉落海洋般浮沉惶惑。

    她害怕失去爷爷之後,自己原本便被罩上X别偏见的地位,变得更加岌岌可危;害怕她从此就只会是外人和父母亲口中的「nV孩子」,而非拥有被判定能力与条件的个T;害怕自己不再是「周莘玥」。

    这份预期自己即将变得孤立无援的惶然,使她既无法放任自己完全陷入情绪消沉的伤感,也对可能发生滔天钜变的将来坐立难安。

    在那之後接连几日,莘玥一直是处於极度消沉且悲伤的情绪之中。

    一直到纪宇安告诉她,他很感谢她是nV孩子。

    关於自己多年来心里所受伤和压抑的自我审视,有如受到魔法般,消散了最不堪而使她难耐的钝痛感受。

    也或许是因为在那之後,匆忙赶往医院的路途中,莘玥瞥见开车的父亲眉宇间泄露的,和自己相似的悲哀和孤寂。

    在某些层面,触动了她因为无法谅解父亲由於她的X别而对她,在对於选择接班候选人的考量上另眼相待,一直无法谅解而封锁的部分心房,松动了极微小的幅度。

    医院的地下停车场,父亲帮她打开车门,莘玥下车後,犹豫了半秒,便轻轻握上父亲刻意垂放在身侧的大手。

    这是他们父nV之间一直以来的默契,却是自从安旭出生之後,莘玥便很少主动回应的。

    再次握上父亲的手,像是认定了童年时期的孩子身分存在一种面向的永恒,像是关於一部份难以言明的芥蒂的和解,像是攒足了勇气,她终於又有了能力能够Ai人,包括自己。

    谢谢你是nV孩子。

    握着父亲的手走在昏暗的医院停车场,莘玥耳边轻轻荡着纪宇安的这句话。

    温柔沉稳的宽慰,像是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