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我们已经经历过很多很多事情,我也几乎以为我的一生会这么度过,最好晨钟暮鼓,最好共白首。

    总不应该是现在这样。

    我现在手里拿了一把刀,因为杀了太多人,刀口都卷了,我的手指也完全张不开,因为凝固的热血将它们和刀柄牢牢地黏在一起,一动指间手背就落下血块。

    这把刀正抵在我Ai的人的x膛,他还是一身金丝华服,白玉冠高高束起乌发,双眸如寒星,面sE如冠玉,即使站在尸山血海里,他仿佛还是当年华盖满京冠的方小侯爷。这一瞬间我突然明白,方应看从来没有变过,这个人怎么可能因为一份唾手可得的情感改变。

    “你这么多年都没变过,”方应看甩掉枪尖上的血,语气冷然,“一生气就不说话,只会偷偷咬自己。”

    这语气实在亲昵,我张口yu斥,才发现自己口腔内全是血味,原来已经咬着口腔内壁不知道多久了。

    “你看,我说你从未变过。还是这么天真愚钝。”

    我手分毫不动,生气如何,愤懑如何,既然是不同路的人也不必多费口舌。只是难免想起过往时光,却被浑身的血唤回了神志:“方应看,我知我杀不了你,但是你也只能从我尸T过去。”

    方应看笑了一下,潋滟春sE从唇边眼角漫出来:“不。”

    然后我背后的g0ng门被推开,里面的侍从g0ngnV们如流水般排出,一人在我身后道:“帝薨。”

    那声音我再熟悉不过,是顾惜朝。

    他又说:“结束了。”

    我知道这句话是对我说的,我也知道顾惜朝不会动手,他如此聪慧,又没有了被人掌握的把柄,他便是这朝堂最公正的看客,他只是在等一个最终结果。米公公也早就被诛杀,但是皇帝还是Si了,那就只能是自杀。

    这个软弱的帝王不敢正面出来对峙,只蜷缩在自己的寝g0ng内,周围围着如花美眷,对持续了一个白天的喊杀充耳不闻。可是他连自杀也拖了这么久,白白Si了无数英雄。

    我终于把刀放下,滚烫的yAn光把周围白砖都照得刺眼,反光使我眯了下眼睛,眼角过于g涩,一点泪花也出不来。

    我不知道方应看会怎么杀了我,我把被血糊住的刀一点一点抠出来,扔到地上。

    “我们完了,我会阻止你。”我自顾自说着,脑子里晕晕沉沉,身T已经非常累得想躺下,但是灵魂还在颅腔内尖啸,我不知道该说些其他什么了,因为该说的之前已经说了很多了。我像个被负心汉抛弃的小姑娘,一遍遍重复着“我们完了”,这明明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已经到图穷匕见的今天,早就完了。

    方应看走上前卡住我的下巴,倘若不是这个场景,倘若我还在当年,我一定为这份贴近的霸道美貌心折。但是我连抬眼的力气都没了,只盯着眼前两寸,心想着:他还是受伤了,不知这口子谁划的。